第 110 章 三合一_炮灰小夫妻发家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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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三合一

  有陈慕在上空做引,倒是瞧出了去往那荒废村庄的路径来。

  只是长久在上空,他也觉得是一破绽,容易叫人察觉他们逃了哪个方向去,所以也是在反方向飞了一回才下来。

  等他找到那村庄的时候,只见一帮妇孺老小,都在村庄里歇下来了。

  可惜虽说这里是一处村庄,但当初那地龙翻身,几乎就成了一片废墟,如若不是那些个残垣断壁还在,哪个能辨认出来,这里曾经是一座村子?

  陈家婆媳以及王夫人等有些年纪的妇人,这会儿都靠着身后的断壁坐在地面上,小雨霏霏,竟是找不来一处干草。

  只不过这些日子他们被逼得到处逃,已然没了当初的娇贵仔细,如今只求得一处地方安身保命,也不管环境如何了。

  更何况大部份人身上还有伤,或是自己在逃难途中自己扭伤了腿脚的。

  周梨是跟着没受伤的人挨个给他们包扎,奈何这来得匆忙,所带的伤药是远不够的。

  陈慕此刻赶来,但见场面一阵静悄悄的,大家都处于那种疲劳的边缘了,甚至哭的力气都没有,狼狈落魄不已。

  见此光景,他心中对那李司夜更是憎恨,但那些个恼怒的话,他也是全都憋在了心里,只上前询问着他母亲和祖母的伤势。

  两人如今是浑身的泥泞,又披头散发的,没有一点贵妇人的仪态,眼下见了他,都只靠在他肩膀上痛哭。

  自也是将那李司夜给骂起来,又不知对方为何好端端的不在凃州绛州阻挡叛军,反而为何跑来杀他们这些无辜之人?

  若他们身带着千财万贯的,倒也说得过去,可是那银钱之事,全都走了澹台家的通宝钱庄,他们如今身上所携带的,不过是些常用的日用品和干粮罢了。

  就算是要抢粮食,他们也根本不多。

  说起粮食,周梨这个时候也发现了,大家因四处逃难躲藏,原本所带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如今个个都是轻装,半点吃食都匀不出来。

  而且眼下众人又都处于那又累又饿的状态中,便喊了两个护送他们过来的兄弟商议,去村庄旁边的林子里猎一些野味来。

  一面打发了两个手脚轻快捷的,返回去查探,看看云众山他们如今战况如何了?陈慕不放心,又跟着那二人一道去。

  想来没了他们这些人绊手绊脚,云众山和牛满山他们两个应该是能彻底放开手脚的。

  只不过这段探查的时间里,是叫人觉得万分难熬的。但又要顾着这一帮受伤来的人,眼下见着猎物带回来了,虽是不多,但大家一人也是能分得一小块的。

  她和众人一起在那井边开膛破肚给洗净干净,趁着如今入夜,在这隐蔽的山窝窝里将火塘点燃。

  将这些猎物都给烤熟,大家便围着在碳火取暖。

  得了些垫肚子的,众人本就又累又困,又长久在那种惊慌中度过,如今得了一安逸之处,也是困意来袭。

  亏得傍晚这雨逐渐停了下来,王洛清那里又带着些年轻受伤不算严重的姑娘小子们从各家废墟里翻出了些被褥,虽满是尘土,但拍打一回,眼下垫在那火塘边,也能安眠。

  又说他们从废墟里翻找杂物的时候,也是从里扒出了几具尸骨来。

  自不必说,肯定是当初地龙翻身时候被压在

  这若是放在往常,怕是要将她们这一帮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可是现在他们也经过了这生死大难,又见着自己的亲人们惨死在眼前,满地都是血流成河的鲜血,他们的恐惧早就已经消磨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看着那些老百姓的尸骨,也只能微叹一声,收殓到一处简单埋起来,然后将他们的被褥给拿走。

  而眼下大家都睡下了,周梨却是无心安眠,她这还惦记着云众山她们,只一直朝着那村口处探着。

  王洛清不知何时到她身边的,“师父。”

  她是极少这样称呼周梨的,以前大部份时候都是叫一声周姐姐。

  “你怎么不睡?”周梨回过头,见她那如花似玉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划痕,也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疼么?”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去抚摸王洛清脸上的疤痕。

  王洛清摇着头,眼里露出一抹苦笑:“不疼了。”目光越过周梨,朝着芦州方向看过去,“我这点疤算什么?好歹命是留下来了,可是芦州城里,如今却不知是什么样子?”

  周梨已经好久没得芦州的消息了,又一门心思都在屛玉县的那船舶司上,便是能分出一点来,也是挂记他们这大队人马。

  因此听到王洛清这话,立即就意识到芦州的状况,只怕是不容乐观了。

  果然,只听得王洛清说道:“我们走得还算及时,在十方州又得那林公子带路,避开了那些叛军们,只是还没出十方州,就听得十方州的叛军们已经杀去了芦州,老百姓们四处逃窜,那没来得及……”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就哭起来,又怕惊醒了在休息的众人,忙将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然后一阵阵呜咽悲绝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

  那声音钻进周梨的耳朵里,像是许多蚊虫一般好似就萦绕在她的脑子里,她一时只觉得双目所见,一片迷茫,天好像不是天,地好像不是地,四处摇晃着,叫她头晕目眩得难受。

  她整个人也软绵绵地顺着身后的桦树滑了下来,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树杆上,喃喃念道:“所以,芦州终究是没有躲过去么?”

  周梨的绝望反而叫王洛清冷静了几分,也慢慢在她身旁蹲下来,“如今不知什么光景,宋公子他带着一队人回去查探了。”又想到宋公子和林公子都带着小娃娃,尤其是宋公子,还带了个一岁不到的小女娃儿,那芦州又如今全是叛军,他们该怎么活才是?一面与周梨细说起来。

  一直不曾见到宋晚亭的身影,周梨都以为是他已经死了,没曾想听得王洛清说,又倒转回了芦州,且那林清羽还跟着他。

  又一细问,方晓得林家已是被叛军灭门,如今就只有林清羽当时在他们留宿过的客栈里躲过一劫,以及一个叫林家藏在腌菜缸里的侄儿。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就忽然悲伤不起来了,原来这乱世之下,这样的生死离别真真是家常便饭。

  可这时候却听得王洛清的娇怒声,里面充满了怨气和不甘心:“如若我们是被叛军所围杀,倒也无话可说,可为什么来杀我们的,却是朝廷的军队呢?”

  是了,李司夜可不就是朝廷的人么?身边带着的,还是当初李晟拨给他的亲卫军,代表着他这个帝王亲自到全州赈灾的那一伙呢!

  也不知那亲卫军是如何被李司夜跟何婉音收服的,如今竟然鞍前马后地跟着他们四处奔走。

  先是抛弃了岌岌可危的豫州,眼下又跑到这全州来截杀这一帮老百姓。

  周梨是想不通前面的问题,但是已经带着千军万马消失很久的李司夜忽然在全州截杀这些人,只怕已是知道灵州的真实情况,且自己这一帮人,多半已经被他和何婉音纳入了仇人名单。

  不然周梨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李司夜要费这样的心思跑来全州截人。

  夜空穹顶如同阴霾一般压在大家头上的乌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一抹带着属于这个时节冷冽的月光洒落下来。

  不是十分明亮,所照到的地方,也隐隐有一种垂败潦倒之意。

  周梨将目光从休息的人群里收回,“你也去休息吧。”

  王洛清却没有,而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月亮几次从云里出来,又被掩了进去,几个来回间,偶尔听到夜莺虫鸣声,却多少凄凉之意。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忽然听得村口处传来脚步声。

  寂静的夜色里,这座空旷了许久的村子,自带着将声音无限放大的功能,所以来人踩在村口泥泞中的脚步声,一下就传进了周梨的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桦树下的她,倏然起身,目光猛然朝村口看去,一面按住要起来的王洛清,“我去看便好。”

  脚步声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两个,所以她倒是不担心,若真是李司夜的人,那她手里的小弩也能对付得过来。

  王洛清也没敢与她添乱,“师父小心。”

  周梨轻脚轻手走了过去,试图将自己的脚步声减得小一些,然后找了一处才长起来的杉树苗后躲起来。

  那两个人的身影逐渐近了,她按着手腕上的小手镯,随时一副准备出手的样子。

  没想到,那来人中,竟然有一个是陈慕。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从杉树丛后走出来,“怎样了?”

  陈慕走得显然很急,脸在薄薄的月色下,有些泛红,额头的汗水密密麻麻的。“阿初来了,还有那个晴儿,竟是尾随在我们身后追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如今脑子是好是坏。

  周梨的出现,于王洛清陈夫人他们来说,仿佛是定心骨。

  而白亦初的到来,对周梨何尝又不是一粒定心丸呢?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在这里等,因为自己的梦里,白亦初一直都被那李司夜压得死死的,即便他各方面的能力都远在那李司夜之上,可是命运就是要这样捉弄人,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方式,让李司夜成为那个赢家。

  就如同自己白天时,那弩箭明明是瞄准了李司夜的,哪里晓得他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抓了个人来作挡箭牌。

  而且按照李司夜当时那吃惊的神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放箭,一切都是偶然。

  这叫周梨忽然慌起来,一把扯着陈慕的手臂问:“战况如何?”

  陈慕想了想,“他们已是那强弩之末,你不必担心。”

  周梨如何不担心?何况牛满山他们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更不要说已经逃了躲了多日的云众山一行人。

  月光虽是淡,但陈慕还是见着周梨脸色的神色实在不好,有些担心她偷偷跑去,这不是添乱么?又想到她这前前后后忙碌,不得半日的休息,便一狠心,抬起手臂只朝她脑后劈去。

  这一幕正叫那赶过来的王洛清瞧见,惊了一脸,“陈二公子,你这是作甚?”看他的目光甚至充满了警戒。

  陈慕如何不知道王洛清对于周梨的感情?忙解释着,“你来了正好,扶着你师父去好生休息,她实在是太累了。”

  王洛清听到他这话,才反应过来,上前与他一起将人给架着,一起往火塘便带,然后寻了个位置来,将她扶着躺下,一面低声问起陈慕那荒原上的战况来。

  陈慕简单道了一两句,也劝她趁着这会儿休息,等着天亮后,再去探一回。

  而叫他给劈晕过去了的周梨,只觉得自己是坠入了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是个胆小的姑娘,但是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环境中,又没听见旁的声音,莫名是生出几分恐惧和慌张来。

  于是她唤了白亦初的名字几声,可惜没有任何回应,她只能如同那瞎子一般,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耳边忽然出现了战场厮杀的声音,那些刀剑相撞马蹄笃嗒声十分的清晰,这叫她一下慌了神,顾不得前方黑暗一片,只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前面的声音追溯而去。

  只是那声音好像会移动一般,一下就将她给包围起来,仿佛她自己就置身在那千军万马相互厮杀的战场正中央,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了刀刃镶嵌入血肉的清晰声音。

  这声音叫她头皮发麻,好似脸上还沾了对方温热的血液一般,同样也叫她忽然想起来,那荒原上两军正在交战。

  “阿初!”她惊呼一声,清冽急促的声音一下将四周那厮杀声清散,身处的环境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却不知她这一声‘阿初’喊出口的时候,荒原这边,明明白亦初带着那一百多人加入战场后,眼看着是胜券在握的,还有那晴儿虽是半醒半疯的状态,但她就追着那李司夜一个人砍杀,嘴巴里囫囵不清地喊着什么还债偿命的话。

  也是将那本也浑身疲惫的李司夜逼得节节败退。

  所以就在牛满山他们都以为,即将要大获全胜的时候,谁料想那李司夜忽然扔出几个药丸状的颗粒,落入地上那一瞬立即炸开,四周顷刻间就被一片黑色烟雾所占领去,且还带着些呛鼻难闻的气味,而且还再不断朝四周蔓延。

  白亦初见那早就已经力倦神疲的云众山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四面八方又都是敌方的兵器朝他汇集而来,眼见他是整个人都要被扎成筛子一样,所以白亦初也顾不得什么,脚下一点,翻身越过去,一把将身前的云众山推出那浓郁的黑雾范围,自己也在这瞬间接触了到了那气味,下意识地先喊了一声提醒大家,“小心有毒!”才屏住呼吸。

  但也就是这一瞬,那李司夜竟然是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一柄冰凌凌的长剑已是朝他刺过来。

  可他刚才这一喊,竟然是在不经意间吸入了不少毒气,整个人是头昏脑胀,分不得东南西北,更要命的是四肢竟然变得僵硬无比,明明看到了那剑刃即将就要穿破自己的身躯,却是无法动弹,仿佛叫人封住了穴道一般。

  耳边还有不少己方的人惊慌失措地大喊,显然也如同他一般,在接触了这奇怪的黑气后,都中了这异毒而动弹不得。

  李司夜的面貌越来越逼近,白亦初只觉得看他那一双眼里盛满了势必要杀了自己的决心,比他手里的剑都要恐怖,甚至好像听到他咬牙切齿含恨地说:“你为何不参军?我的这一辈子,都被你毁掉了!”

  然后胸口处传来剧痛,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可是那冰冷利器在胸腔里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李司夜抽出剑,不顾那剑刃上的鲜血都洒落到自己的衣襟上,又要重新朝白亦初的身躯里再度刺入。

  显然他对于白亦初的憎恨,已经远超了白亦初的预计。所以明明可以一剑就将白亦初给解决掉的,他却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泄愤。

  然就在他第二剑要重新刺进的时候,白亦初那空白的脑袋里,忽然出现一声担忧:“阿初!”

  这熟悉的声音像是将他那已经脱离了脑海和身躯的思绪都全部重新被召回来,一一归位,他喘着粗气,艰难地侧开了身,躲过了这一剑。

  但整个人也是摇摇欲坠,跌到在血流成河的地面。

  对于他的此举,李司夜显然是难以置信的,一双眼睛猛地瞪开,满脸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这时候的黑雾已经在空气里挥散淡了许多,又随着黎明的到来,东方那翻滚的云层里,照来了几束光芒落在白亦初的身上。

  青白色的衣袍上,那初晨日光下,鲜血变得更为刺眼。

  也使得其他人也瞧见了他身上那前后贯穿的伤口,云众山见此一幕,龇牙欲裂,声如洪钟起:“阿初!”

  白亦初这个时候已经扶着长剑半跪在地上了,嘴角全然是腥红的血液,顺着他完美的下颌滴淌在青白色的衣襟上,很快便与胸前的血液融在了一起,整张脸也苍白得犹如纸张,好在那一双目光仍旧是清醒的。

  “我没事。”他动了动此刻已经没了血色的嘴唇,但是声音却很低,连他自己都不怎么听得清楚,耳边更多的是自己那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而这个时候,太阳露出的光芒越来越多了,那原本笼罩在这一处的黑雾毒气也尽数散去,牛满山见着浑身鲜血的白亦初身旁,还有许多自家倒在地上中毒昏迷的兄弟,当即只举着两轮大板斧狂奔而来,嘴里愤恨地叫骂着李司夜:“狗头,我老牛要杀了你,取你首级做痰盂!”

  那个同样中了毒的晴儿原本是躺在一堆乱尸中的,听到牛满山的骂声,忽然像是诈了尸的死人一样,两个眼皮一翻开,人也爬起来,同样要朝那李司夜杀去。

  李司夜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那天边的日出,又见自己的人已经死伤大半,只满腹的不甘心。

  但好在看到白亦初半死不活,又中了毒,想来是活不了的!于是才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一趟是不白来的,只招呼着手下的那些人,“撤!”

  牛满山还欲去追,却叫云众山给喊住:“穷寇莫追,先救白兄弟他们!”

  只是此话对那晴儿却是不奏效,她满眼都是报仇,找不到何婉音,那她就杀李司夜,叫何婉音也与自己一般,感受一回痛失所爱至亲之痛。

  可惜她不知道,玄妙的又何止是她原来的主人何婉音?这李司夜也是一样的,不然怎么可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宗族子弟,到如今赫赫有名呢?

  但现在云众山他们也顾不得她了,眼下受伤的兄弟们不在少数,不该为了她一人鲁莽,而舍弃了救大家性命。

  这早一分,便能多叫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得一份生机。

  然而令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李司夜喊了这一声撤之后,手底下的人便也是掺扶着那些个受了伤的伤员们仓惶跟着逃。

  如此一来,那速度自然是减慢了好几分,李司夜一个人跑在前头,只察觉不对劲,回头一瞧,原来是这些个伤病拖累了整个队伍。

  他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立马就解下背后的长弓。

  他的此举,一下惊得云众山他们防备起来,以为他刚才喊‘撤’,不过什么什么阴谋诡计罢了。

  哪里晓得那箭羽从李司夜手中飞出,贯穿的却是他手底下的人扶着的伤兵。

  那一箭穿心,那伤兵至死都不解。

  敌军不曾斩杀自己,留了这一条性命,却反而被自己的将军一箭了结了性命。

  一双眼睛圆睁,怕是那黄泉路上,仍旧是闭不上的了。

  同样错愕震惊的,还有扶着伤兵的人,“将军!”他们不解。

  李司夜蹙着眉头,一脸冷漠地说道:“你们想要活命,就不该被这些废物所拖累!适者生存,这个道理,还要本将军来教你们么?”然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也是奇怪了,他这话竟然叫那些个人信服了。

  又或许该说,大部份人在生死面前,本就是自私的,如今李司夜又给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就更有理由抛弃队友,保全自己了,再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所以就在余下无法行动需要人搀扶伤兵们的惊恐中,他们的队友举起手里的武器。

  新鲜的血液在这个早晨清新的空气里重新渲染开,草丛的白露也一下被染得鲜红诡异。

  而这踏马逃走的李司夜听到这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忍不住回过头来。

  他是满意这一幕的,大家愿意听从他这个将军的指挥,哪怕是打了败仗之后。但他觉得这并不能完全怪自己,这次虽然是自己托大了,带来的人不算多,而且对方还有白亦初这个意外带着援兵赶来。

  不然这一帮人,他一定会杀个片甲不留的。

  可奈何他的目光这会儿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并没有去看那远处已经被拉开了距离的荒原上,白亦初他们的残兵,而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些被自己判了死刑的伤兵尸体上。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与他喝酒吃肉,把酒言欢;也曾在他跟前振臂高呼,誓死追随他和何婉音!他们是连在一起的手足,誓血为盟要同生共死!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良心愧疚,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毒无情了?但也只是短短一瞬罢了。

  他想,他们不能怪自己,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平日太懒散了,不然别人能活?为什么就他们受了伤呢?肯定原因还是在他们的自己的身上。他们要是有本事,就不会受伤,那自己自然是不可能抛弃他们的。

  至于杀了他们,一来是帮他们解决痛苦,二来他也是担心,这些人活着,透露了他们余下人的踪迹。

  所以,李司夜觉得自己都是被逼无奈的,那些人不该怨恨自己。

  所以他快速地收回目光,狠狠地踢了一回马肚子,快速地逃离这战场。

  可是即便他走远了,眼前还不断浮现出那些人的没有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死气沉沉的,叫他有些手脚发凉。

  他甩着头,试图将这些人的身影都彻底忘却,可越是如此,那些人的面目就越发的清晰,让他忍不住有些恼怒起来,心想该一把火将他们都烧成灰烬才是。

  而此刻战场上,云众山他们面对着仓惶逃走的李司夜,忽然带人将他们自己的残兵都杀了个干净,也是惊恐不已。

  云众山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一幕:“他们,他们是疯了么?”那些人不致死,更何况自己这里也没有追,李司夜完全可以带着他们离开救治。

  可是李司夜竟然选择了这样粗暴残忍的方式来结束他们的人生。

  牛满山两条眉毛也是拧在了一起,“这个狗头果然是万分该死!”可是他更想不通,这种畜生,怎么还有人肯追随呢?一面只和大家一起将尸体里还有气儿同伴们给搬出来,想着法子将人救活。

  也是顾着救人,他们的目光没有在上面多做停留。

  白亦初那伤并未伤及要害,叫他如今昏迷不醒的,是那如同黑雾一般的毒气,如今像是他这样中毒的人不在少数,牛满山和云众山也拿不定主意,这毒气是否会要命?

  但许多人的伤势又迫在眉睫需要他们包扎,于是商议一二,打发了两个人跑去那村庄找人来帮忙。

  哪怕晓得他们那一帮人,如今也是艰难,或是身上带着伤。

  可现在他们的确是急需人手来帮忙。

  然这些人还没到,半路上就遇着了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周梨。

  她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醒来后,仍旧是不安心,非得要亲自来战场上看一眼,陈慕拗不过她,又正好快要天亮了,便只叫王洛清几人照看众人,挑了十来个小子跟着一起过来。

  哪里晓得这半路上就遇着去往村庄寻他们帮忙的人,一听得白亦初受了伤,周梨那脚下生风,只快步地朝着那荒原处跑去,

  这一路上脑子都是空白的,直至赶到了那荒原处,只见满地的尸体横七八竖地堆积在血泊之中。

  云众山和牛满山两人已经将还有气的伤者们给搬到了旁边的草地上,一眼望过去,竟是多达七八十人左右。

  周梨捂着嘴,拦住了那即将呼之欲出的哭声,心里劝着自己,这是好事,最起码他们这七八十个人还有的救。

  但是却不敢去仔细看那血泊中还没来得及埋葬的尸体,里面不知道又有多少熟面孔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眼泪给憋了回去,大步上前。

  在众多伤者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衣衫被染得鲜红的白亦初,即便他也如同所有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样,满脸血污,发鬓凌乱,但她还是能从这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他。

  “大家都怎么样?重伤几人?”她一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一面问着旁边同样一身血腥味的牛满山。

  “重伤者七人,只是他们中了毒的,我们还没摸清楚。”所以其实这重伤人数也不能十分确定。牛满山说着,一面朝白亦初那里看去,“他也中了毒。”忍不住骂起那李司夜的歹毒来,此前见他明明是不善言语的人,如今骂起人来,却是炮语连珠,还说那李司夜斩杀他自己的伤兵。

  周梨听了一点都不意外,如今任何事情发生在李司夜的身上,都该属于常理了。

  可是想到中毒,不免是心急如焚,见着陈慕他们也赶了过来,连忙问道:“我们的队伍里,可是有擅长医理之人?”

  陈慕也听得去找他们的人说了中毒之事,只遗憾地摇着头,但又怕周梨担心,“我已经叫人骑马去灵州,你别急。”

  周梨如何不急?白亦初他身上还有剑伤,不然的话周梨直接就带着他骑快马赶回灵州去。

  可是他如今身上有伤口,如何能经得起这番颠簸?

  这一日里,他们便在此处扎营了,除了要照顾这些个伤员,且还要将那战场上的尸体都给一一搬来埋了。

  起先牛满山是不愿意将那李司夜的人也一起埋了,可是后来听说着全州当初的瘟疫,就是因这些尸体无人处置而引起来的。

  才不甘不愿的带人,随意往他们身上盖了些泥土,几个十几个埋成一堆,连个坟包都没有。

  他想,这样比起那无情无义对待他们的李司夜,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翌日,确认过那李司夜果然是逃了,大家这边做了商议,不能在这里傻傻等着灵州的人来接应,于是和村庄里避难的众人汇合,穿过那九龙山脉的峡谷,往灵州方向赶去。

  这期间那公孙澈也赶了过来,他的人马皆没有一个负伤,伤药也都全在,所以大大改善了伤员们的状况。

  而中毒的众人,也逐渐醒了过来,只是浑身虚软难以动弹,云众山他们试着摸了脉,但终究是无法判断到底是个什么毒药,反正大家的脉象都虚弱得很。

  周梨寸步不离地跟着白亦初,他醒来之际,第一个瞧见的也是周梨。

  “阿梨,叫你担心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眼睛红肿得犹如核桃一般的周梨,心疼得想要抬起手给她拭去泪痕。

  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力抬起手臂来。

  周梨察觉他面色惊慌,只忙解释道:“那毒气未散,等到了灵州城一切就好了。”

  白亦初虽不知这是个什么毒,但自己能感觉到,除了浑身虚软动弹不得,也就是伤口处隐隐疼痛,那想来这毒是没有多大的副作用。

  因此也是安心了不少,只不过想起那日李司夜杀自己时候说的那些话,觉得其妙得很,便悄悄同周梨说。

  周梨一听,心中大惊。

  又听白亦初说,“他是否也是如同你一般,得了这黄粱一梦?”

  只是醒来,发现现况并不如那梦中如意顺利,而他梦中的步步高升第一阶,就是在战场上冒领了白亦初的功劳,从此以后扶摇直上,一路是顺风顺水。

  而这现实里,白亦初压根没去参军,他现在也没有像是那梦中一样,已是受万人敬仰,所以才含恨质问白亦初那些话。

  周梨觉得极有这个可能性,但也是被气笑了,“他倒是理直气壮,如今还怪起你没去参军,叫他无法冒领功劳?好大好厚的脸皮!”

  这算是她泪眼连连后,多日以来露出的一个笑,哪怕是叫那李司夜的强盗逻辑给气笑的。

  可随后又担心起来,“我原本不解,他怎么忽然跑来这全州截杀我们的人,原来是得了这梦,晓得了他的命运是因你而出现了变故。”就是不知道李司夜这梦是和自己一样,只有一个梗概,还是细致无比?

  倘若是事无巨细,那顾家和澹台家怕是要遭殃了。

  想到这里,不免是着急起来,“他不会去找少凌他们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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