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锋_第132章_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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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锋_第132章

  他二人之前在破庙中间点了一小堆火,此时火光时明时暗,照见玄蜂犹豫不决的神色。

  飞锋也不催他,玄蜂垂着眼睛犹豫片刻,终于抬头看着飞锋道:“我有件事要对你说。”又咬了咬牙,才道,“你有个同道,个子不高,那天背着你逃跑的,他……他……你要小心他,因为他……”

  飞锋知道到了此时,自己才完全被这异兽所信任,于是对他微微一笑,接口道:“他是葬堂的人。”

  玄蜂吃了一惊,瞪着他问:“你怎么知道?连我……”他皱起眉头,“我一开始根本没注意他,后来他突然使出了一招轻功……那个招式师父也教过我,我就觉得不对,还没问他,你……”他想了想,没有提飞锋随后便刺了自己一剑的事,继续问道,“你早知道了么?我,我还……你怎么不对我提起?”

  飞锋道:“你对葬堂仍存有情分,我若拿这事问你,你不是要为难么?”又道,“我虽然厌恶葬堂,但是让自己兄弟为难,我也是不愿的。”

  玄蜂果然大为感动,看着飞锋急道:“我不为难,你想知道什么,便来问我。我……我一定不骗你!”

  飞锋这些时日对他多加照顾,固然是同情怜悯这人,未尝不存了拉拢探问的心思,听他这样说,也不客气,道:“既然这样,那是最好。我正有一件事要问你呢。”

  玄蜂自己保密了好久的事情,飞锋却早已知道,心中自然生出补偿他另一个消息的念头,听飞锋问话,便极兴奋,刚要拍胸脯打包票,想起一事,又停住口,看着飞锋道:“你是要问那恶……那个人的事么?”

  飞锋摇了摇头,拿开玄蜂的手,到庙中火堆旁取了一根只烧了尖端的树枝又回来,道:“你见没见过这样一位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画起来,“他的脸方方的,额头很宽,眼睛是这样,胡子是这样,他为人和气,总是笑微微的。”

  他一笔一笔将师父的样貌画出来,这庙宇漏风,吹动中间火堆,光影晃动,师父的画像仿佛在对自己笑了一笑,飞锋的思念之情难以抑制,长长一声叹息,收了树枝,问道:“你想仔细了,是不是见过他老人家?”

  玄蜂见他神色严肃,忙认真去看地上画像,看了两眼,伸出手去,将天目老人头上的头冠抹掉,又从飞锋手中拿过树枝,笨拙地画了一顶皮帽子,再端详一下,才点点头,道:“我见过这个老不死……”

  “住口!”飞锋大怒,“谁教你这样说话?”

  玄蜂吓了一跳,手上的树枝都掉到地上,看着飞锋结结巴巴道:“我,我师父这样叫他……这样叫不好么,我,我又不知道……”

  飞锋皱着眉头,半天神色才缓和下来,道:“这是骂人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再遇到这样年纪的,你要叫‘老人家’或者‘老爷爷’。”

  玄蜂连忙点头,道:“我见过这个老人家,可是他一点都不和气,他非常凶的。就像是你刚才……就,就像是那天我杀的那个矮子……”

  飞锋想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矮子”是阿四,声音不由有些发抖,追问道:“那这位老人家,你也……杀了么?”

  玄蜂摇摇头:“师父让我将他活捉,我带着手套去的。”

  飞锋问:“江梧州为什么要活捉他?他……他现在在哪里?”

  玄蜂道:“师父让我跟着暗部的指引去捉他,捉到之后当然要交给暗部,我就又领了命令,去接孰湖、狸力,暗部告诉我们去那恶……那人的秘密宅院,我就再没见过这个老人家。不过……”他露出思索的神情,道,“我听狸力说了一句话,她自己对自己说,‘主人果然英明,抓了这人,必能破了那杀父弑母的恶人设下的机关’。”连忙又解释道,“这是狸力说的,我没有说他是恶人。”

  飞锋追问:“狸力这句话里说的机关,是说沈夺到处设的机关,还是专门指的哪一处的机关?”

  玄蜂毫不犹豫道:“当然说的是断肠楼的机关啊。”

  飞锋一愣,道:“断肠楼不是已经被大火烧尽了吗?”

  玄蜂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我说不清楚……”

  飞锋见他露出苦苦思考的神情,不由心中暗惊,想道,世人都知沈夺十五岁反出葬堂,火烧断肠楼,毁掉了弩部,难道这件事情竟还有别的内情?于是道:“你慢慢讲,不要着急。”

  玄蜂又想了许久,才慢慢讲道:“我听狸力说过,那里本来不是断肠楼,是一个什么怪人的家,那个怪人有许多机关,师父一直想抢过来,但是那些机关十分厉害,师父用了好久才把那个怪人的家抢来,让弩部去建了断肠楼,比那个人原来的家还要厉害……”

  飞锋知道这所谓的“怪人”自然便是秦逸。他自从发现自己姓名中的蹊跷,对于这个人便总有一种复杂情感,听到玄蜂提起白穹顶被江梧州占据的事,便不由自主重重哼了一声,道:“他杀了人家全家,抢了人家家业,算什么厉害?!”

  玄蜂见他生气,不由噤了口,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师父没有杀了那人全家。”

  飞锋咬牙切齿:“那两个小孩子是自己逃走,并不是他放走的。他的本意还是s小说ā•rén全家。”

  玄蜂睁大眼睛看他,反驳道:“但是师父没有杀那个怪人啊!”

  飞锋这一惊非同小可,瞪着玄蜂说不出话来,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玄蜂一直在观察他表情,此时有些胆怯地向后退了退,才道:“那恶……那个人机关术厉害,还不是跟那怪人学的……”第177章慕名而来

  飞锋之前听霜河君讲述往事,道是秦程夫妇四人的尸体俱曾亲见,不料听玄蜂话中之意,竟是秦逸未死,不但未死,还曾教授沈夺机关绝学。他大为激动,要深深呼吸几次,才能稳下心来,继续问道:“那,那怪人,还活着么?”

  玄蜂摇摇头,道:“已经死掉了。”

  飞锋心中竟是一空,说不出的失望。还想再追问,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许久才低声道:“他什么时候……死的?”

  玄蜂想了想,摇了摇头,又想了想,才道:“我不知道,刚到葬堂的时候,有时听他们说起,后来就不怎么听人说。那,那个人烧了断肠楼的时候,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飞锋点了点头,又问:“他怎样死的,你知道么?”

  玄蜂急忙点头,道:“师父说,他被鱼吃掉了。”

  飞锋一愣,只觉得这死因虽然匪夷所思,却像是曾在哪里听到过,他这样愣住,玄蜂以为他不明白,急急解释道:“师父还说,他自己找死。”顿了顿,又问,“自己找死,是说他是自己杀死自己么?”

  飞锋这时已经想起,当初在宋三伯住所,沈夺对自己吐露心事,提到过沈书香便是葬身鱼腹。这样一想,心中便有如一团乱麻,无论如何理不清这其中关系。想到其中的一个可能,心中甚至惊恐起来,抬眼看玄蜂,问:“你总说沈夺伤父弑母,是怎么回事?”

  玄蜂却没有回答,神色有些黯然,飞锋心中着急,便催促道:“怎的不说?”

  玄蜂低下头去,慢慢道:“你不是说不问那个人的事?原来还是要问他……”

  身世究竟是怎样,秦逸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他是怎样死的,是不是沈夺下手……这些问题全在飞锋心中回绕,让他无比混乱。本就希望从玄蜂这里听到进一步的消息,又见他这样不干不脆,险些对他发火。

  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泄气,茫茫然然坐倒,盯着地面看了许久,低声道:“子俞,子俞,做哥哥的求你,快告诉我吧,我,我实在……我心里实在怕……”慢慢颤抖起来,以手掩面。

  玄蜂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去扶住他,口中急忙道:“我,我告诉你就是了,那天,那天师父派人去断肠楼,那个信使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盒子,说是那恶人还回来的,”他一时情急,又用“恶人”称呼沈夺,但飞锋却已无心纠正,又听他继续道,“师父打开盒子,血淋淋的是一对眼睛,师父带着我们赶到断肠楼,果然看到师娘已经死了,眼睛也没有了,我们都还愣着,那恶人启动了机关,断肠楼变成了陷阱,他们慢慢都死了,我们怎么也出不去,四面八方都是火,我飞得高,一直都活着,我想去找师父,可是火烧起来了,我,我到处跑,怎么也出不去,过了好久好久,火才灭了,救火的人都死了好多,断肠楼已经烧没了……”

  他说的又快又急,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飞锋听了半天,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却仍是没有看出沈夺与这事有什么关联,心中反而更加不安,想要问他秦逸之死与沈书香之死在时间上的关联,更想问他断肠楼既已烧尽,那需要挟持天目老人去破的机关又是怎么回事。但是玄蜂颠三倒四,说来说去全是在讲述那日断肠楼大火的情景,一边讲,一边抓紧飞锋,像是想得到他的安慰。

  飞锋自己心里还烦乱不堪,又怎么能安慰得了他?只得停住话头,不再询问,强打精神与他讲些无关的事,许久才将他安抚下来,躺在墙边慢慢睡去。

  飞锋再也睡不着了,悄悄出了庙门,翻身上了庙宇的屋顶,拣了一处结实的地方坐了。

  此时夜色深沉,山岚渐起,极目所望,江山一片寂寥的寒意。飞锋怔怔坐着,想着师父,想着沈夺,想着只听过名字的秦逸,慢慢又想起深不可测的霜河君,决然远去的章文卿,全家惨死的猎户,再抬头去看那莽莽苍苍、起伏不断的山脉,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无人能解的苦闷。

  他心中郁结,又不想吵醒玄蜂,当下飞身而起,凌空飞向一棵参天巨木的顶端,人还未到,霜河剑已经抽出来,一劈一抹,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弧,乃是天目老人教他的第一个招式。

  招式尚未用老,脚尖在树梢上一点,人又腾跃到半空,长剑送出,半空一扫,正是第二招。

  这套剑招一共三十九式,他早已无比熟练,但是在半空中这样舞出来,却还是第一次。于是不得不心无旁骛,专注于脚下,三十九式一遍一遍使出来,不觉便是半个多时辰。

  他身体疲累,心神却渐渐安稳,那些烦躁苦闷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长剑向外一摧,内力随之一吐,便听唰的一声,三丈开外一段碗口粗的树枝竟被剑气削断,向下坠去,与下面的树枝发出咔咔相撞之声。

  飞锋刚觉心头一快,正要收剑入鞘,忽然便听到一个声音道:“你这年轻人好没道理,我在这树下休息,对你又没什么相碍,你做什么砍断树枝砸我?”

  这声音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说话,温柔低沉,传到飞锋耳边却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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